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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层海藻香（第1页）

第一章暴风雨的馈赠

雨滴砸在实验室的钢化玻璃上，发出密集的鼓点声。苏闻樱用镊子夹起水晶嗅瓶，琥珀色液体在无影灯下折射出蛛网状的裂纹。这是今晚第六次失败——她始终无法复现包裹里那瓶龙涎香的第七层余韵。

指纹解锁的快递单显示寄件时间是三年前，正是妹妹苏听栀乘坐的KQ417航班失联的日子。当她用气相色谱仪刺破密封层时，消毒水味道的实验室突然涌进咸涩的海风，鼻腔深处泛起灼烧感，仿佛有人往颅骨里撒了把飞机燃油浸泡过的铁屑。

“第七层是暴风雨后的海藻香。“

电子显微镜下的香水分层突然扭曲，苏闻樱猛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。这个声音不属于实验室任何一台智能设备，倒像是有人贴着耳蜗在说话——用着妹妹特有的，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。

离心机发出尖锐的蜂鸣，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，左手无名指蹭过实验记录本。皮质封面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在纸页上晕开墨绿色的痕迹。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出现联觉失控，往常那些被锁在嗅觉里的记忆碎片，此刻正顺着指尖往视网膜上攀爬。

玻璃炸裂的脆响刺破雨幕，苏闻樱转身时撞翻了试剂架。站在防爆门阴影里的男人戴着防毒面具，黑色风衣下摆滴着雨水，右手握着的碎玻璃瓶正往下淌琥珀色液体。

“别碰第七层。“防毒面具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，“除非你想成为下一个存储器。“

第二章雪松与琥珀的陷阱

陆昭的袖扣在搏斗中崩开，露出腕间青紫色的条形码。苏闻樱嗅到他颈侧残留的檀香时，鼻腔突然灌进浓烈的消毒水味——那是父亲临终的病房，呼吸机规律的嘀嗒声里混杂着某种甜腻的腐败气息。

“你注射过K-3型神经生长因子？“她钳住对方的手腕，指甲陷进皮下植入物的边缘，“这种禁药去年就被世卫组织列入——“

男人突然摘下面具，苏闻樱的质问卡在喉间。防爆灯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，右眼虹膜泛着病态的灰绿色，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的翡翠。

“苏听栀没教过你吗？“他舔掉虎口渗出的香水原液，“记忆移植需要受体和宿主的神经元共振频率差小于0.5赫兹。“

离心机不知何时停止了运转。苏闻樱注意到实验台上的计时器显示23:17，而三分钟前她分明看到数字是23:25。陆昭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滑落半张烧焦的机票，航班号KQ417的尾端浸着褐色污渍，在紫外灯下泛着蛋白质变性的荧光。

当她试图用镊子夹取样本时，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皮肤接触的瞬间，鼻腔炸开雪松混合琥珀的味道，视网膜上浮现出诡异的画面：自己正站在空难调查组的办公室里，签署器官捐赠同意书。

“这是你第七次尝试复刻第七层香水。“陆昭的声音忽远忽近，“每次失败后时间线都会重置，但你的海马体损伤率正在以12%的指数递增。“

第三章镜像神经元之舞

培养皿中的香水菌落突然开始疯狂增殖，在琼脂表面拼出DNA双螺旋图案。苏闻樱盯着电子显微镜屏幕，发现第七层香水的纳米粒子正在重组陆昭的血细胞。那些六边形的微型机器人表面刻着妹妹的手写体：“S=1（1-α）“。

“α值是你对我的心动频率。“陆昭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，锁骨下方的皮肤正在渗出龙涎香，“当共振指数超过83%，我的嗅球细胞会开始反向吞噬你的记忆。“

全息投影仪自动启动，苏听栀的影像从实验台上升起。她穿着沾满化学试剂的防护服，背后的防爆柜里陈列着四十个编号的嗅瓶，17号的位置空着，标签上画着双螺旋和沙漏符号。

“亲爱的镜像。“影像中的妹妹转动着装有暗红色液体的试管，“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，我的意识应该已经完成第42次裂变。还记得我们七岁时玩的传声筒游戏吗？现在整个陆昭的身体就是我们的新玩具。“

苏闻樱的左肩突然传来灼痛，鸢尾花胎记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般闪烁。陆昭颈后对应位置浮现出相同的图案，颜色却如同被盐酸漂洗过的紫罗兰。

第四章海浪深处的记忆锚点

引爆实验室的前三秒，苏闻樱闻到了父亲葬礼上的白菊香。培养舱里的香水菌落正在集体自杀，在防弹玻璃上烧蚀出妹妹最爱的斐波那契螺旋。陆昭灰绿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爆炸的火光，像是暴风雨夜的海面吞噬了最后一艘救生艇。

“记忆不是容器。“她将父亲遗留的鸢尾花香水滴入反应釜，“是永远循环的海浪。“

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色潮汐突然停滞，陆昭皮肤下的条形码开始碳化。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，苏闻樱看到十七岁的妹妹站在实验室门口，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两支盛放的龙涎香，花瓣的脉络里流淌着KQ417航班黑匣子的频率信号。

尾声漂流瓶的邀约

三个月后的清晨，苏闻樱在褪色的海岸线捡到玻璃瓶。咸涩的海风灌进她失去嗅觉的鼻腔，却在舌尖泛起第七层香水的回甘。便签纸上的字迹一半是妹妹的圆体英文，一半是陆昭锋利的中文笔画：

“当42.195%的脑区属于你

我在平行世界的实验室等你

带着新的龙涎香

和不会说谎的心跳频率“

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，新生的太阳从海平面跃起，在浪尖碎成四十万枚香水分子。苏闻樱握紧留有齿痕的银质分离器，实验室废墟的方向腾起灰绿色烟雾，在空中勾勒出沙漏的形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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